人间偷渡客

【巍澜】嘘，别说话 下 08

第08章 互相帮助

 

文／凡予

 

祝红此时身在一处没有摄像头监控的库房，这里很空荡，属于半废弃状态，所以平时没有人到这里。

 

她为什么来这里呢？

 

因为她是被约来的。

 

祝红再次从兜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白天不方便说话，请姑姑深夜到无人处来。

 

祝家的“无人处”就只有这里了。

 

阿肆是什么时候把这张纸条塞在她的兜里的？而且祝红居然没有当时就察觉到。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敢在警察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放东西，是个可塑之才。祝红心里想着，就把那张纸条折成一架纸飞机把玩。

 

不久后，阿肆就打着手电慢慢走进仓库，在室内扫了一圈才看到，一直默不作声的祝红。

 

对了，祝红没有打开仓库的灯，因为仓库虽然鲜少人来，而且附近也没有装摄像头，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保不准今天就有人路过，看见这里开灯就走过来……

电视剧都这么演！

其实是她觉得这样比较有大佬范儿。

 

“姑姑。”阿肆走到天窗能照到的地方，很有礼貌的没有用手电直照着祝红的脸。

 

祝红没有回应，单手插着兜，对纸飞机哈了口气就向阿肆掷过去，“找我什么事。”

 

阿肆接过纸飞机拿在手里捧着，还是那副乖巧的模样，他似乎在想应该从哪开口：“的确是家主爷爷让我盯着你，从你回家第一天起，把你的行踪一五一十向爷爷汇报。”

 

祝红冷哼一声：“所以呢？你找我不会是来道歉什么的吧。”

 

阿肆先是摇头，又点了几下，诚恳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希望您能原谅我，今后我也不会再跟踪您。”

 

祝红点点头，嗯一声就算是答复，然后就要走。

 

阿肆叫住她，说叫祝红不是为了这个，“今天家主找过我，谈了一些话，是关于你的。”然后他就把今天与家主的对话跟祝红大概复述了一遍。

同样隐去了一点信息。

 

听的过程中，祝红开始的反应很是平淡，直到说让阿肆以后跟着自己才皱起眉头，抬手让阿肆停下，问道：“好端端的，家主为什么会让你跟着我？绝不可能是带带你这么简单。”

祝红着重说带带你三字，然后她朝阿肆走进了些，紧盯着阿肆的眼睛：“你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并且让他发现了？说，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阿肆隐去了就是这段话，面对祝红的威胁，他是怕的，因为阿肆明白祝红绝对做得出来，但是如果真的说了实话……

 

见阿肆着小子表情跟调色盘一样来回变，祝红心底隐隐能猜出点什么，心说着不会吧边催促道：“磨磨唧唧想什么呢！快点说！”

 

阿肆的手一颤，纸飞机差点掉下去，后来他干脆闭上眼，等死似的说道：“白天，爷爷跟我说话时，我动了……杀念。”随后讲了经过，和他当时的想法。

 

祝红一愣，心说果然。

 

阿肆想杀了家主。

 

这回阿肆没有一点再瞒着祝红了。

 

祝红强扯了个微笑，一时间想不到台词，想骂一顿阿肆吧，但看那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下不去嘴，上去抽人家？祝红看了看自己出门忘了戴手套而冻红的手，又看了看阿肆棱角出现的脸蛋儿，果断放弃。

得了吧，要真下手抽了，指不定疼的是谁。

“首先，谢谢你跟我说实话，其次我要指正——你想的没错，祝家家主要是真的死了，祝家长辈不会去查，上面的人也不会去查，没人会追究家主的死因。但是！”祝红一字一顿道：“他们会将家主死前接触的所有人，全部，秘密处死，这些人的死亡同样没人去查，只当是给家主陪葬！”

 

阿肆该庆幸他只是想想，没有真的下手。

也该庆幸，以家主平生杀伐决断的性格，没有当场让人把阿肆拖出去打死。

 

在权贵人家，没人在乎今天是否少了一个人。

 

“爷爷是不会再相信一个对自己有杀意的人，所以他才把你扔到我这来。”祝红道。

 

阿肆越听心里越凉，他看向祝红的目光也更炽热了一分，仿佛在看救命稻草般。

 

祝红伸手做挡住的动作：“你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想有一个保不准哪天想杀我的，或者直接下黑手的人在身边！而且，我回来是真的有事办，不是来抢家主位置的，你的野心我帮不了你。”

 

阿肆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不少，他原本紧绷着的肩膀也松了下去，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祝红知道她这话说的有点绝情，她自个儿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万一真的收了阿肆，他能为自己做什么？

据她查到有关阿肆的资料里，阿肆自跟随在家主身后，奉家主命令办了很多事，虽然事件都不大，无非监视传话听墙根儿……但就是这些小事儿让阿肆没少得罪人，很多长辈都视阿肆为眼中钉。

如今阿肆已经不受家主信任和保护了，相信用不了几天，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无论是讨厌阿肆的长辈还是那些后生小辈会怎么对待阿肆……

 

想到这里，祝红就开始纠结，她的职业是警察，有义务保护弱小，但她也是祝家人，应该秉着安分守己的家训，不给自己揽闲事。

可阿肆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敌人一大堆，身边还没人护着，该怎么在这种龙潭虎穴生存呢。

要不把他送出去？可是这事应该归阿肆他爸，我那位没记住名字的堂哥管……

 

心眼软的祝红看不下去阿肆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想先安慰一下。

 

可阿肆就在这时就开口道：“你知道我的野心是什么吗？”

 

祝红知道阿肆的野心是什么吗？

坦言，她不知道。

但是凭这几天短暂的接触和查到的资料，能猜到一点。

 

阿肆没给祝红说话的机会，自顾自说道：“我的野心……就是想在这个古老、庞大、有权势的家族好好活下去！这就是我的野心！”阿肆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说话声都比先前大了不少。

 

祝红愣住，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人，有些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随后想起了阿肆的身世，似乎明白了一些。

 

阿肆是私生子，他的爸爸——祝红的某位堂哥，和他所工作的地点的一个女人睡了一觉，于是就有了阿肆，但两人没有结婚，也没法结婚，祝家讲究门当户对，而阿肆母亲的身份……有点不雅。

 

阿肆的母亲是名妓女。

 

换言之，阿肆是祝红堂哥的亲生子这件事，还是通过鉴定才确定的。

 

那位堂哥是个胆小怕事得主，一直不敢将在外面有孩子这件事往家族里报，一瞒就是十来年，而且孩子还是一直由母亲来带。

而阿肆来到祝家还是因为他的母亲实在养不起十来岁的孩子了，才托人打听祝家本家在哪里，然后送到这里来。

或者，用“扔”字形容更合适，据说阿肆母亲带着小阿肆来到祝家门前，厉声严色的说养不起阿肆这个拖油瓶，要断绝母子关系，然后就要走，小阿肆赶忙去追，却得到一记狠狠地巴掌。

被扇倒在地的阿肆，被祝家大人拎起来走进祝家，用尽力气喊妈妈救我，妈妈带我走。

而阿肆的妈妈就只是转过身，上了来时的出租车离开。

这就是阿肆入祝家前的全部资料。

 

“我从出生起就没人喜欢我，就因为我是私生子。周围的孩子们和大人们，都骂我，欺负我，打我，而我的母亲也从来没有保护过我。”阿肆盯着黑暗中的虚无出神，似乎在回忆以前的过往。

“我曾经问母亲，我的父亲是谁，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看过我？后来母亲狠狠打了我一顿，那时候我绝望地想，难道我真的是那些大人们所说的，我是……杂种吗？”阿肆深深厌恶这个想法，厌恶这个身份，但无依无靠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夜晚里的黑暗中默默分解吞噬这一天里承受的痛苦，然后被时间推着去面对明天的要遭受的痛与苦。

 

“后来我被母亲送到祝家，母亲把我扔在在那厚重的大门前，说她养不起我了，也不愿意养我这个无底洞了，要断绝关系，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怕，我没有爸爸，现在连妈妈也不要我了……”阿肆的声音有些哽咽，强忍着眼泪掉下来，他吸了吸鼻子，接着道：“然后我被人来走，我喊妈妈，很大声很大声的喊，嗓子都快喊破了，她也不回头，甚至走得更快了。”

 

祝红静静听着，听着少年讲述他的悲惨人生，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走神，融进故事的情绪里。

但是没办法，从警这些年，每个犯人的讲述的故事都那么百转千回，讲的荡气回肠，当了多年听众的她已经练出来了，多么煽情的故事入了她的耳朵都可以左耳进右耳出。

 

“后来，祝家我告诉了我的身世，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我。可是，也只是开心了那一天，之后这几年，我……还是不跟你说我的遭遇了，免得你说我在诬陷。”阿肆笑了笑，笑容很苦，很难看。

 

祝红也扯了下嘴角，感觉略显尴尬，“你要是想走，我可以送你离开，给你造个身份，找个好人家过好日子，不用在这个深宅里蹉跎。”

 

阿肆疑惑地歪头，问道：“我为什么要走？”

 

“你为什么不走？”祝红摊手反问。

 

“因为我是祝家人啊，我不是孤儿，也没有触犯家规要被驱出祝家，我为什么离开？”

阿肆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忽然有些异样，不再是刚才的单纯清澈，而是……

 

病态！

 

阿肆此时的眼神和那些讲故事的犯人是一样的，那种眼神无法用语言形容，见者惊心。

 

祝红有些意外，阿肆小小年纪就会有这种通常在穷凶极恶的罪犯眼睛里才能看到的情绪，可想而知，阿肆的童年到底有多么可怕。

而且，如果放任阿肆不管的话，那他长大后……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想到这，祝红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警惕起来。

 

正是祝红的这一举动，让阿肆瞬间恢复理智，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识到刚才的样子有多惊悚，立马偏过头去调整，等他调整好状态后才又去看向祝红，表情满是羡慕。

阿肆先是歉意的点点头，才道：“我说的这些你可能都不理解吧？也是，你从小就锦衣玉食，是所有人的焦点，大概想象不到……从泥沼里出生的人是怎么长大的，也理解不了这些人都有什么样的思想。”

阿肆目光十分温柔地瞧着黑暗中的祝红，嘴巴轻轻张了张，做了几个口型，但是分辨不清处说的什么。

 

“是的，我不明白，也没想过要明白。”祝红实话道。

 

没错，祝红是嫡系子孙，从小就是众星中的明月，家族从百年前延续下来嫡尊旁卑的制度与特权，让她养成了凡事都“高人一等”的思想，直到家族长辈破例允许她提前出去“见世面”，然后认识了赵云澜等人，后来的离家出走……

离开了如象牙塔般的祝家，真正的见识过世界的多彩繁花，才逐渐改变了她的观念。

 

加入特调处后，参与过那么多大案，审过那么多的罪犯恶徒，她也只是明白，一个人作恶是因为有不得已，有求而不得，却很少去琢磨是因为什么让这些人求而不得。

 

是自己的原因吗？是，但不全是。

那是世界的原因吗？是，但也不全是。

那人心里存恶、作恶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看看你的表情，多么纯洁啊，你的人生也是多么令人羡慕，你的家人永远都在为你牵挂，即使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也爱着你。”阿肆说道，说完他看了看天窗上的夜空，“你还记得你回家那天的情景吗？”

 

祝红怎么可能忘。

说实话，那天的情况确实让她吃了一惊。

 

刚一下车，祝红就被她的四叔就抱住哭，模样激动的用老泪纵横形容毫不为过，大诉这些年对小红的想念和埋怨，周围人怎么劝都没用，直到他这个侄女快喘不过气了才撒手。

紧接着就是其他哥姐叔嫂的关心探望，那一天凡是看着祝红长大的长辈差不多都来了个遍，该心疼的心疼，该惋惜埋怨的埋怨，但祝家小红的归来，让这些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很高兴。

还有听说祝红事迹长大的小辈们，也一个个都扒着门框和窗户框看看这位不敢惹的姑姑。

 

这种场面让祝红除了九不回家才有的兴奋，并不足以让她吃惊，让她吃惊的是——家主爷爷竟然也亲自来看祝红。

 

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拄着拐杖，由小辈搀扶着来到祝红跟前，先是努力挺直腰板，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祝红，那被岁月划出道道痕迹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怀念，老人见到自己疼爱的小丫头高兴地说不出话，足足好几十秒后，老人才慢慢张口道：“小红可终于回来啦。”

 

在场的长辈在家主来时就自觉站远一点，让出地方，小辈也都不叽叽喳喳的吵闹了，只留祝红一人尴尬。

其实倒也不是尴尬，只是祝红一时间没有准备这么快就面对家主。毕竟祝红离家前和家主爷爷闹得很僵，气一直都在心头梗着，虽然过去这么多年，祝红已经明白当时的情况，她的言行是有多么不理智，但是那名为自尊心的东西让她不愿服输不想服软。

 

祝红紧抿着唇，看着曾经最敬爱的长辈，这一瞬间，多年前爷爷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无论悲喜，全都一幕幕涌现，

最终，祝红还是回答道：“是，爷爷我回来了。”随后恭敬乖巧的向家主弯腰，“爷爷，小红为以前的那些不懂事儿跟你道歉，对不起。”

 

家主把祝红扶起来，什么也没说，表情也恢复平常的淡漠，仿佛刚才的样子不是他：“都是一家人，回来就好，小红以后可得多听话啊。”家主怜爱地伸手摸了摸祝红的脑袋，这是他对祝红小时候经常做的事，也是对祝红亲昵的表现。

要知道家主是不太喜欢小辈的，因为他觉得这些孩子太笨了，一代不如一代，唯有祝红这个小丫头能入他的眼，所以当初他才会亲自教授祝红。

 

四叔看出气氛有点迷，就走出来打圆场，“是啊小红，以后可别闹大脾气了！你知不知道你走的这些年我们这些家人有多想你？怎么联系你都不回复，真以为祝家不要你了吗？！只可惜家族里有命令不能去找你，不然我早你这小丫头片子揪回来了。”

四叔故作生气，说完忙用眼神示意其他长辈应和。

 

祝红无语的听着四叔和哥哥嫂子们的劝告，还有旁边脸色隐隐发黑的爷爷，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这四叔，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

还有什么要不是家族命令那句，你这不是拐着弯骂爷爷不近人情吗？

 

祝红强迫自己做出笑脸，“我知道了，四叔别生气，我以后绝不……再离家出走了。”

祝红本想说惹爷爷生气了，但是按此行回来的目的，要惹爷爷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只好退而求其次。

 

而这个答案家主显然不太满意，但是也无可奈何，不再说什么就走了，他从来到这里到离去不过十分钟。

 

但这十分钟足以让所有惊一阵子了，要知道家主是不太喜欢小辈的，因为他觉得这些孩子太笨拙了，在他看来，祝家子嗣一代比一代差，只有祝红这个小丫头能入他的眼，所以他才会决定亲自教授祝红。

而自祝红离开祝家，家主便对这些小辈的表现更加不满意，且从未关心过他们，又因为年纪的关系，身体愈发不好，家主很少出那座四合院，家族的事务也早早交给了四叔等有能力的人管，若非大事，家主一般都不会出门。

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还有家主的头衔，很多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而这次，家主居然愿意在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出来，拖着残烛般的身体，走这么远的路来看祝红，足以说明，这个丫头的归来对他来说多么重要。

 

其他长辈看家主都走了，也纷纷道别，不多时，屋里只剩下四叔和祝红两个人。

 

“四叔……”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好好歇几天，熟悉熟悉家里。“四叔让祝红先别说话，恢复了往日的严肃神情：“红啊，四叔明白你回来肯定是有事儿要做，叔不拦你，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分寸，老头子他……再受不起刺激了。”

 

祝红微微皱眉，问道：“爷爷身体怎么样？”

 

四叔表情略显沉重，“风烛残年，没多少活头了，你别惹他就是，凡事呢避着点他，老头子要是说你，能忍就忍，别呛他。”

 

“瞧你这话说的！四叔，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傲娇小丫头了，遇事懂分寸。”祝红让四叔放心。

 

四叔却是笑笑，一点也不信他这个侄女的鬼话，“我怎么可能放心，行了，好好歇着，晚上还有接风宴呢。”说完他就往门口走去。

 

祝红忙起身去送，到了门口，四叔好像想起什么，神情有些阴晦：“对了，你小心点一个叫阿肆的孩子。”

 

“阿肆？”祝红念叨这个名字，问：“阿肆？他不姓祝吗？这孩子是什么身份，我为什么要小心他？”

 

提到阿肆，四叔的神情就有些阴郁，小声道：“他是家主身边的人，至于是什么身份，你问问门外那些小崽子们就知道了。”

 

以上就是全部。

 

“连身体不好的家主都冒着风赶来见你，可见他对你有多看重。”阿肆平静道。

而这些都是阿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的。

就因为他的身份不正。

 

两个人静静地瞧着对方，不说话，一时间气氛安静的像时间静止了一样。

阿肆手里依然捧折纸飞机，不把玩，也不收起来，只是轻轻捧着。

 

“说说吧，你找我是为了什么。”祝红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后半夜了，心中忍不住狂躁，完了，明天早上肯定又要长皱纹了。

 

“我……我想……”阿肆却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个完整句子。

 

“说啊！”

妈的，老娘想睡觉！

 

被祝红一吼，阿肆忙道：“我想让你保护我！”

 

“保护你？”

 

阿肆似乎早就知道祝红会犹豫，立马接话道：“是的，请你保护我，我会为你做事，什么事都可以，我长大了也会报答你的！”

 

祝红一愣，被阿肆万分诚挚和祈求的神情吓到。

 

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露出这么卑微的神情，祝红不理解。

不过照现在的情形，如果祝红在不答应，阿肆保不准会做更疯狂的举动。

 

所以在阿肆差点跪下之前，祝红赶忙冲出黑暗，扶住阿肆。

“你可别跪我，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祝红用郑重的语气道：“我以后会保护你的，说到做到。”

 

这是阿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以前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保护，亲生父母也没有说过。

他一下子红了眼，忍着巨大的激动情绪，小声道：“谢谢！”

 

“但是，我不要你的报答，我不需要。而且我只保护你到你有能力自保，或者我离开祝家的那一天。”祝红迅速接言道，让阿肆不要抱有感激的想法。

 

果然，阿肆的表情有一瞬凝滞，不知道他的小脑瓜儿在想什么。

 

祝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冷血：“没错，我在可怜你，所以你不要感激我。”

说完就像电视剧那样的潇洒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不如合作吧！”阿肆大声道。

 

祝红停住，没有去看他。

 

“我们合作，你保护我不受伤害，我帮你去做一些事，不管你回来是要做什么事，单凭你一个人是做不成的。”阿肆道：“我们互相帮助。”

 

祝红沉默一会儿，似乎在考虑什么，几分钟后，她才道：“……好吧，以后互相帮助。”说完便大步离开。

直到大门口，祝红才撂下一句：“你穿这么薄真的不冷吗？还是多穿点吧。”

 

阿肆低头看了看纸飞机，双手暴露在冷空气中这么久也不见发抖或者被冻红什么的表现，依旧稳稳当当的捧着。

“习惯了，以后会多穿的。”

 

第08章 完